黑夜白昼交织的天空,那些遥远的不着边际的幸福的光影垂怜凸现的幻觉。 恢弘且巨大。细微且渺小。 或许倚仗单纯企盼就可以迎来,或许只是为了活命尽量掩藏,肮脏的紧迫的人心在曲折中无限轮回的角度,徒留模糊的映像。 生若是单单为了生。 死若是单单为了死。 那么,事关风光背后的假象,纯真眼眸的破碎,只会因为那一次蝴蝶绕遍沧海的坚韧,渡化了已经枯竭的万世桑田。 自以为是的伸出手,真的能够把握住什么了吗? 流言蜚语。永世横流。 不过如此而已。 柳女 轻吟浅唱,婴儿于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。 旁侧绿柳随风摇摆,极美的一副画卷,似乎连暖风也能拂面吹来。哪知杀戮蓦然降临的刹那,骨骼断裂的脆响,生生结束了哽咽的啼哭。 总是这样的强烈。 在喜悦的顶峰坠落的分别,加剧痛楚。 总是这样的忘记。 尽管怀抱残缺的过去只要活着就有资格去期待另一端开始。 总是这样的无休无止。 昏暗狭小的房间,听见挥之不去的某个声音,重复魔咒般低沉的频率。 我的。我的。我的…… 那当口,一墙相隔,堂屋里白纱翩飞。祝福的话语环绕年轻的母亲,正有人期待即将得以触碰的未来。 无论如何掩饰,满目的青苍绿色势必都不能成为隐匿罪恶的所在。 嘈杂人声唤醒的怪物,数度化作了艳红嘴唇芊芊手指。可一旦低头仔细看清脚下的来路,仅仅是骨肉相连无辜陈述的身体铺垫的泥潭。 舞首 那一夜。 那一夜发生的故事简单却绵长。 背德沦落的烙印,父女之间上演的禁忌的舞台,歆享开鲜血的祭奠。起伏疯狂痴迷的眼神,呻吟放纵,肉体纠缠,又一再被纯洁的欲望洗炼。 延展的光的轨道,难以阻止的突然的开头,源自一双稚嫩的手推开了拉门。 于是,一半的光明便铺天盖地的渗进了一半的黑暗。 姐姐的头……在跳舞…… 哪怕是一点点的窥视明天的缝隙,也想要保留的这份心情,划构了底限。将希望寄予的那个孩子,唯有那个孩子,不愿意她被眼前的景象玷污。 于是,抱紧她,枉顾乞求的哀鸣。 锋芒悬在晶莹之上。 浑浊的眼泪企图重新镀造一番虚假的净土。 悬崖身落,无数次呼唤叫醒沉睡的亡魂。 那双永恒不瞑的眼睛眺望的,原来是灵魂深处最后的良知。 监之长司 空寂的山洞,牙齿碰撞液体垂涎,混合着啃噬的恐怖回响。 计划之外衍生的断章,书写了生命偶尔的意外。既而,苟延残喘的余音,生死间的狼狈被光鲜的外表缝合起来,让创口在闭绝的暗处腐烂殆尽。 午夜梦回,长风歌哭。 飞扬的鬓毛血红的双眼,从栩栩如生壁画中消失的,是复仇的脚步气势宏大的靠近。 恐惧挣扎,内心肆意的渴望,不管再尝过多少肉类,意识喧嚣起声的,始终是那时的快感在喉管停留多年。 所以,永远得不到满足。 当黑暗尽欢沉迷,亲情成为负累,幸福的掌握牵引出的火花,只是等待燎原的机会。 直到同时掉入深谷,很难不去怀疑这是命运又一次抛给他的抉择。 面对相似的脸孔,早已被嫉妒蚕食的内心,终换来了彻底的疯狂。他举起手中的利刃,辉映着切肤彻骨的寒光,一下一下的斩断所谓的人性。 芝右卫门狸 人和兽相差的距离,其实并不知道怎样计算。 但是,人被逼迫着必须依靠兽来自我催眠的逃避,自然成就了另一种畸形的悲情。 与生俱来,无处可归,不可逆流的漩涡吞噬掉往事。 匍匐于权利斗争的刑台,母子杯酒断绝羁绊的时候,横亘窗外的天空,依旧蔚蓝如初。 咫尺间隔的自由,宛如木偶的人生,如果被扯断了身后的线,是否还有那个资格和能力找寻前程?双手染满血腥,刀剑毁灭为人的理性,纵然曾经以为幸福不是那么遥远的想象,躲避却是他今后唯一的路。 因此,死亡是他人所能给予的无关同情的洗礼。 发自善良的救助反而助长了疯狂,无限膨胀的猩红角色,世人只当看一场残忍的笑话。而那份难得真心的笑容,终究难敌成为月下剑芒无情劈开的又一个生灵。 这样持续,只是再没有任何知觉的行尸走肉罢了。 所以,彻底的成为兽。 便是对他来说,真正完美的结局。 帷子辻 竹林深处,欲望蔓延的痕迹,延续了业已停滞的呼吸,仓惶四逃。 腐臭的味道,从心底攀爬的藤蔓,遮住他曾经清澈的眼眸。 自此之后,月夜昏黄,一直传来疼痛的爱情铿锵声响。 爱,本应该给予生者快乐,给予死者怀念。 唯独不应该成为杀戮的借口。 冰冷的触感,层层叠叠的卷起了澎湃的浪涛。 十字街口的女人,笑脸凝固,嘴唇青紫,梦魇催生。 更有蛆虫满身,骷髅毕现的岁月流淌的痕迹。 红颜成空,逐渐委顿的躯体,这是必须承受的分离的终局。男子却始终不愿意放开的手掌,究竟能否成为救赎的线索? 选择沉沦,在沉沦中恣意怀念,满眼流离荒芜的沙漠。 一再拥抱苍白的肉身,其实皆赋自己的贪婪和执著。 哪里是情痴。 遍地尸骸中间,到底哪里才是情痴。 从头到尾,即使身为主角,山罔百介也不过是个简单平凡的男人。 懦弱,胆小,好奇心旺盛。 一回偶然的际遇碰到了他们,随即一脚踏入了阙夜丛生的世界。 红豆童贞,流连幸运,巨石狠狠的砸上柔软的脊椎。 风华盛年,杀戮养作习惯,放任鲜血激飞的快感泯灭了尊严。 残虐的想象,沉醉猛兽和哀鸿盘亘的地狱尽头,高楼仰望,碧空撒下的最洁净的雨季。 黑暗中岔路的相逢,背景幸许徜徉着光明,但他却深深的被眼前的一切吸引。 巷说百鬼,古旧怨念,怪诞的流言下面,何处显露真实?千帆水过,有人清醒,有人迷睡,亲眼目睹的迷惑和困顿,把浅薄无知的芸芸人世修缮一新。 看到的,听到的,甚至触碰到的,海枯石烂的故事,一遍一遍颠覆过后,真相选择了静静的,再不被记忆的沉淀。 他终于明白。 他们要说而未说出的话语。 人,不是靠着什么执念就轻易堆积了幸福,亦不是靠着什么自作聪明的狡诈就能走的畅快淋漓。每逢遭遇悲伤牵扯,痛苦萦绕的曝阳骤雨,绕开正道走过一些弯路尚且无妨,正如天空不可能始终白昼,黑夜迟早会降临一样。 境相毕生,蜉蝣梦碎。 至于人,之所以为人,是因为拥有想要活下去的那种坚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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